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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动物一样,性行为最原始的驱动力是性欲,而性欲需要激发,需要感受性魅力与性吸引。雄孔雀美丽的开屏是为了吸引异性,雄狮的蓬蓬颈毛也是为了吸引异性。雌性猿猴发情期时,阴部会泛红、肿胀、发亮,阴道会分泌一种脂肪酸,这种气味会勾起对方的性欲,有让雄性猿猴意乱情迷的效果。

  以上所描述的只是最接近于人的动物最原始的性吸引。这种原始的性吸引对人来说当然仍然存在,异性的身体还是具有相当大的性吸引力。同时,根据许多生物学家的研究,人类从古代到现代,许多装饰打扮都有增加性吸引力的含义在内,而且溯其根源,这是对人类动物的“老祖宗”性表现的一种保留与记忆。

  人类起源于动物,和动物有一些共同之处,但是人又是高于动物的。人类的行为有心理和观念指导,人类从审美观念出发,运用各种技术手段来装扮自己,进一步发挥自己身体之美,这就是文化了。身体美只是一种外表美,人类,特别是文明的民族,更十分重视异性的内在美,即精神美,这就更加显示出人类的文化特征。

  两性身体的外形美首先是体魄。古希腊人是以重视这一方面而闻名于世的,当时很流行通过身体锻炼以达到理想的健美的体魄。法国历史学家兼评论家丹纳在《艺术哲学》中写道:“几乎所有与希腊为邻的民族都以裸体为羞;只有希腊人毫不介意地脱掉衣服参加角斗与竞走。在斯巴达连青年女子锻炼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裸体的。”

 

  人的身体是最美的。人们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来感受性刺激,而在视觉方面,看到异性的裸体会产生很大的性吸引力。衣服的保护和保暖功能、装饰功能都是必需的,同时还有增加性吸引力的功能,把性感之美充分显示出来,增加性吸引力,但是如果认为赤裸的人体就是肮脏的、淫秽的、下流的,那就是现代人的偏见了。

  除了从根本上使身体健美以外,人类还十分重视装饰、打扮,以进一步发扬自己身体之美,掩盖或弥补身体某些方面的不足,在这方面,女性的重视程度要比男性大许多倍。在动物界,几乎所有的雄性都比雌性来得优美,以更具有性吸引力;但是在人类中间,在肉体的美丽与吸引力上,是女性独占优势的。“女为悦己者容”,在男权社会中,不为男子“悦”的女子是不可能有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的,于是就刻意修饰打扮。随着社会的发展,通过修饰打扮以增加自己的性吸引力,仍然是女子的一种本能的或有意识的需要。

  当然,装饰打扮也不完全是为了增加性魅力,有时是出自美和礼节上的需要,有时还有特殊含义。例如新几内亚的土著赤身露体,但他们的男性在青春期后,都要在阴茎上套上一根“阴茎鞘”,以细线悬在胸腹之间,走起路来一耸一耸地。这种“阴茎鞘”有长达2英尺的,直径有达4英寸的,有弯的也有直的,而且上面还有各种装饰。乍看之下,会认为这是一种夸张的猥亵、粗鄙的炫耀,但实际上,它是一种部落的“标记”,每个部落的男子所用的“阴茎鞘”的长度、宽度和上悬角度都不同。当然,也不排除同时具有一些审美的、炫耀男子“阳刚之气”的含义。

  怎样修饰打扮,是从不同的美的概念出发的。而美的概念随民族、时代、阶级的不同而千差万别,修饰打扮的方法也就千差万别。以女子涂在身上的东西而言,如果全部列出来可以环绕地球一周。比较常知的就有硃砂、檀香水、硫磺、稻米膏、番红花、荳蔻、海螺壳、胎盘素、珍珠粉、樟脑、动物油脂、砷等等,如果把其化学原料方程式排出来会使人吓一跳。这些原料涂抹在身上有些也真的有一定的生理保健作用,但大部分化妆品的使用目的都是女子“自我理想形象的延伸”,而且,从原始部落到住在现代化大楼里的人都相信,女性美容可以吸引男性,引起注意,引起好感,并激发男性的性意愿。

  《圣经》告诉人们应该怎样欣赏女性美。据说,所罗门是一个智慧并有丰富经验的人,他有700个妻子和300个妾。他写道:“我的佳偶,你无比美丽,令人欣喜。你的头发如同山羊群,卧在基列山旁。你有一双鸽子眼,你的眼睛就像赫斯本的珍珠。你的嘴唇好像一条朱红线。你的牙齿如新剪过毛的一群母羊。你的颈项犹如象牙塔。你的肚脐如圆环,装满香醇的酒。你的腰如一堆麦子,周围有百合花。你的大腿圆润,好像美玉,你的脚何其美!啊,你是多么美丽,多么令人欣悦!”

  每个女子都希望得到男子这样的赞颂,可是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有这些优点,于是,就要进行“自我加工”了。

 

  女性对外形美的“自我加工”,有涂脂抹粉、修发、束胸、缠足、扎腰、运用服饰等等,都不外乎使自己的容姿去适应某个时代及空间所存在的女性美的概念。澳洲的柯依特人和莫梭人的女子,从脐到胸染满了青色,横的花纹直到腋下。莫利人把青唇的女子当做美人,把红唇的女子看成是堕落的征兆。尼可巴尔族的女子以与白齿的人交谈为羞耻之事。新布里塔尼亚土人的青年男女以有黑色牙齿作为男性美的必需条件。马来人不仅染齿,而且把牙齿锉成斑纹,把所受的痛苦视为获得肉体美的必经之路。非洲格列罗族的男子把下颚的前齿拔去四枚,又把犬齿锉成燕尾开衩的样子。在非洲刚果河上部流域居住的波洛克族的男女,为增加自己的吸引力,把上颚前齿的一部削去,修成楔子样的尖形;又为了要使眼睛美观,竟把睫毛完全拔去。

  在诺福尔海峡附近居住的土人的女子,到了十三四岁就在上唇的正中开一个大窟窿,随着年龄增加,这窟窿也逐渐增大,还在那窟窿中装上一个几乎足以遮盖整个面部的木制大饰物。西托加诸岛的女子,一到了思春期就将自己的下唇割裂,年纪越大这个裂口也就随之增大。美洲西海岸的巴拿卡族的女子在耳和鼻的软骨部穿几个大孔,同时在那些孔上装着各种坠子,把孔口弄成手指般粗大,再把肥肉的切片补填在那些孔里。

  以上这些“美”的概念和追求“美”的做法,是令文明人惊讶不已的。但是在文明、开化的国度里,人们对美的看法与做法,也不是完全一致的。

  在欧洲中世纪,人们则十分推崇女子的酥胸。16世纪法国的人道主义诗人克里蒙·马洛特在诗中歌咏,“嫩如鸡蛋,白如新丝,闭月羞花般,一无竞争对手”,认为酥胸是女性美的象征。关于它的赞歌,在那种时代条件下,可以说是文艺复兴时期赞扬女性的风俗,也是光复人性的赞歌。有一个时期,法国宫廷的贵妇人和市井巷陌间的未婚少女,是被允许穿着露胸的上衣的,那时这不是一种色情风俗,而是一种对女性美的礼赞。但是不论怎么说,女性的乳房对男子有很大的诱惑力。据公元1世纪罗马的博物学家大普林尼斯记载,古罗马名妓弗萝拉曾以白金制成酒杯,酒杯的形状正是她那稀世罕见的美丽乳房。到了欧洲中世纪,还有一些男子由于妻子或恋人有丰满美丽的乳房,而以其形状铸成酒杯,用来斟葡萄酒,向同伴夸示。在法国大革命时死在断头台上的玛丽王妃也曾将自己的乳房以石膏铸型,制成白金的美丽的水果盘,至今还被装饰在凡尔赛宫的牝牛台上。

 

  古代全世界的女子都很重视化妆。古印度的瑜珈学派认为,女人的化妆可以从身体上分成项链(脖子)、耳环(耳朵)、手镯(手肘)、头部化妆和腰部化妆,代表五种不同的心理类型。女子特别重视哪个部位的化妆,就可以由此显出她的特殊个性。某些古代的化妆习俗对于两性的性爱活动是有明显促进的。例如,古代东方国家让少女的足部、手心都画上花纹,其他部位像肚脐、胸部、喉、前额、脚掌心都涂上油脂(乳液或各种化妆油),这样近可以激发想像力,增加性爱气氛,远则能延长做爱的时间。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宫廷贵族和其他“上流社会”人士更不待言了。他们的修饰打扮有许多已远远地偏离了通常的美的概念,而和奢侈、挥霍、争宠和性生活的糜烂结合在一起。那些稀奇古怪的修饰方法不断地“翻新”;衣服上以至袜子上都要饰以珍宝,使之具有令人咋舌的价值;昂贵的香水像井水那样被任意使用。欧洲中世纪的贵妇人们平均每天要花上半天时间化妆、卸妆。化妆、应酬(喝酒、跳舞等等)和做爱成为她们每天生活的三大内容,贵族男子们比她们也好不了多少。由于在社会生活中占主流地位的文化往往是统治阶级的文化,所以宫廷化妆术也往往影响民间,当然民间不可能像宫廷那么奢侈,而只吸收其中的一部分流行开来了。

  古代女子和现代女子一样,很讲究发型,但任何合理的事情如果做过了头,就会变成怪诞与不合理,这种现象在统治阶级内部并不鲜见。1680年的某日,路易十四和他的宠妾冯坦兹夫人骑马散步,大风把冯坦兹夫人的秀发吹乱,她急急忙忙地把头发拢到后面,用丝带扎起来。想不到路易十四竟然很欣赏这种发型,为了博取国王的欢心,宠妾们竞相模仿她梳这种发型,发髻之高,有时竟像塔一般,这就是“冯坦兹发型”的滥觞。这种发型有50厘米高,还有150厘米高的,如妖怪般模样。高髻宛如一个舞台,上面有狩猎、磨坊等景物,甚至有动物或骑兵队的场面。有个贵妇人为了梳成这种发型,用了80克发油,120克发粉,两三罐香水,几千朵花,六个垫发的小枕,二三百只发夹,二三十支羽毛以及大量色彩缤纷的缎带,一靠近她,就会闻到刺鼻的怪味,但是贵妇人们反而搔首弄姿地在街上炫耀着。这不仅是巴黎宫廷的风俗,在伦敦和维也纳等地也极为流行。这种怪状,也只有在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统治阶级中才能存在。

  性吸引力既要靠视觉、听觉、触觉来感受,也要靠嗅觉来感受,于是香水就应运而生了,对于女性化妆术来说,香水不仅可以消除体臭,而且能够吸引男子。《埃及的医术》记载,古代还没有发明挥发性的香水,所以总是把芳香的物质变成油性来使用,也就是以简单的蒸馏法来制造香油。人们以麝香猫的香囊为材料,混合植物油,成为液体;或是用油脂凝成乳酪状的香油;此外,也以龙涎香、没药为香料。在古罗马,人们常在洗涤器中的温水里,滴上香水,浸入海绵,以清洗局部。在中国,则多半使用薰香。

 

  在欧洲中世纪,妇女中又开始流行有性魅力的时装,主要是低胸装。它最早盛行于16世纪意大利的威尼斯,以后很快蔓延巴黎,这是因为意大利的麦第奇家族的凯瑟琳和她的女儿玛格丽特喜欢穿着的缘故。这种低胸装裸露了乳房的大部分,宫廷女性经常穿着这种服装出现在街道上或舞会中。可是,这种风气到了崇尚优雅的洛克克时代,在法国就不那么流行了,转而开始盛行于英国。在17世纪中叶以后,低胸装颇受英国妇女的欢迎,连被尊为“光辉的君主”的英王查理二世,在白金汉宫的晚宴上也命贵妇人作这种打扮;伦敦的街道上和公园里也经常可以见到贵妇人们穿着低胸装悠然地散步,后来,低胸装在德国也流行起来了。

  德国的教士们对此大为惊恐,终于在1686年写了一篇《裸露的乳房是众恶之源》的控告书,其中指责这种服装会使男人“看了头就发昏”而引起不良的反应。纨绔子弟们以好色贪婪的眼光盯住它,却又抱怨说“那是使世人为之迷惑,很了不得的魔鬼的牛排”。其实,这种对女子低胸装的指责早就在教会开始了,教士们对于女子裸露胸脯的衣服十分愤懑,痛斥这种肉的诱惑是魔鬼的工作,会使人沉沦地狱。教士们在说教时,常以可怖的刑罚来吓唬“伤风败俗”的奇装异服者,尤其严厉痛斥穿露胸装的女人。15世纪的一个教士指责当时的道德说:“这个世纪的人何等寡廉鲜耻啊!……女人袒胸露臂,不以为羞,遂令奸淫、私通、强奸、渎圣、鸡奸种种可怕的罪恶层出不穷。”然而,这些指责和控告书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欧洲“上流社会”的妇女热衷于以此炫耀自己的美丽,并以这种撩人的姿态吸引王公贵族的注意力,使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权贵或富人的妻妾,享受荣华富贵。

  精神分析学家瑞克曾说:一家著名的服饰店老板告诉他,女子穿着的成功秘诀在于能吸引男子的注意,而希望他将它们脱下来。这句话或有言过其实之处,但衣服之于肉体,却同时具有“隐蔽”与“暴露”的含意,这是矛盾的,可是却要把它调节得恰如其分。女子的服装如果太“隐蔽”了,会失去自然的美;如果太裸露了,不仅有伤风化,而且使人多看了感到腻味,从这个意义上说,女子的泳装、紧身衣也许比全裸体更有性魅力,同时能为社会普遍接受。女子的低胸装也正是“隐藏”和“暴露”的统一,这并不一定是一种美,但是它说明了,“隐藏式的暴露”是人类在解决“性感”与“美感”、“艺术”与“色情”等两难时,经常采用的方式之一。

 

  女子的低胸装是和束腹、高跟鞋的流行“三位一体”地联系在一起的。在17至18世纪初,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宫廷中的女子采用有松紧的内衣,紧束腹部,使腰围宛如雀蜂般地纤细,更突出了胸部即敞露的高耸的乳房,而下半身穿着重叠着好几层衬裙的吊钟形长裙。另外,也有穿着内裤形或短裤形等衬裢的束腹女子。男人也有穿着束腹的,以便把松弛的裤子扎紧。不过这些主要流行于“上流社会”,令人视之有很大的做作之感,劳动阶层的男女则较少穿着。

  以上这些装束大部分都是有关女性的。对男子来说,有关性的装束可能莫过于阴茎的护袋了。男人们把护袋制作得很“雄伟”,以突出他的性征,并增加性吸引力;也有人把柠檬放入护袋中,或塞进棉絮或破布,使它显得膨胀。此外,还有人装置“牡牛头”样式的护袋,威风凛凛地在街上昂首阔步,吸引妇女们的注意。拉比雷曾用以下一段话来说明护袋的必要性:“豌豆、扁豆、胡桃、棉籽、毬粟等植物,它们的胚芽子都被坚固地包了起来。和它们相比,人类无疑是脆弱、柔软、赤裸而无壳的生命。”至于在“上流社会”,男人们还在护袋上饰以金银线、宝石、珍珠等物,以示豪华。

  由此可见,服饰打扮和性有密切联系,其中的许多含义和习俗,至今仍有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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